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山河路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军大胜。

    我的确适合这个位子,连上天都站在我这边。楚远之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笔,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吧,我会让南朝重新回到鼎盛的样子。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

    楚将军,你也可以班师回朝了。

    第14章 死亡

    楚远之愤怒的盯着跪在他眼前的王朗。

    “恳请皇上三思啊!拓跋鸢狼子野心,此举定是缓兵之计,如果让楚将军回来,后果定然不堪设想!”王朗略显臃肿的身子趴在地上,显得滑稽又可怜。

    楚远之不悦地把视线挪向窗外。

    “攘外必先安内。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

    “皇上!”

    楚远之摆摆手示意王朗可以退下了。眉目间的不耐和厌烦已经一目了然。

    王朗一横心,站起来,道:“如今我朝国势衰微,拓跋鸢乘此机会掌握西疆大权,即便一朝失利,也绝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我朝不仅军力不足,天灾也四起,拓跋鸢坚持数年后,必能攻下。皇上难道不明白?”

    这话说的太诛心。楚远之猛地将手中的折子砸了过去。

    王朗直挺挺的不躲,被砸的闷哼一声之后告退离去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上不应该不明白,他看得出来,新皇是心系南朝的。

    一旁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严世高这时候回过神来,将被丢在地上的折子捡起来,说道“王大人就是太死板了。那拓跋鸢在乱军之中摔下马,据说摔断了骨头,站都站不起来呢。都不能带军打仗了,我们怕他作甚?再说主要兵力都放在外面,里面就不管吗?”严世高说着,给楚远之上了茶。

    楚远之轻飘飘的剐了一眼弯着腰的严世高,不置可否。

    班师回朝的圣旨还是自京城发往西疆。

    楚术苦笑一声,就同徐墨一同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楚术心里清楚的很,这是拓跋鸢的缓兵之计。但是他又能怎么办?他必须服从于皇上,从祖祖辈辈开始,楚家就在服从于皇上,一边卖力,一边获得常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

    绝对服从,就是一条铁则,楚家的每一任家主都一丝不苟的遵循着这条基本准则。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被信任,才不会在一次又一次权力的倾轧之中灭亡。从小,他们就被灌输着这条铁则。

    楚术如此,楚西亦是。

    还好,这样就能赶上楚西的加冠礼了。

    一切暂时安定了下来。

    楚远之龙心大悦,大宴群臣。连带把楚西也升了一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传颂将军楚术的英姿和谋略。

    叶上珠派丫鬟去置办了新的水粉胭脂,做了几身新衣裳。

    再过一月,楚西的及冠礼就到了。楚远之特命他尽早班师回朝。

    楚西试了他的新衣服,带着满腔的豪情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好一个眉目英挺,气宇轩昂的男儿,他以后,也会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名将。无论是什么,都不会阻止他取下敌人的首级。

    突然间他听到外面一阵慌乱。隐隐有嚎哭声传来。

    他皱了皱眉头,正高兴着呢,丧气。他喊了侍卫:“刘木一,去看看怎么了。”

    一会儿后,刘木一回来了。

    平日里老实沉默的刘木一眼眶通红——后面还跟着徐桢卿。

    披麻戴孝的徐桢卿。

    楚西一愣,拔腿就往外跑。

    王府张灯结彩的院子里,放着两具棺材。

    叶上珠穿着藕粉色的齐胸襦裙——她向来嫌太嫩了不穿的,呆呆地站在一边。扶着她的侍女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西愣愣的走了上去。

    颤抖着抬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淡淡的腐臭,青白僵硬的皮肤,尸斑下依稀看得出英挺俊朗的眉目。

    正是楚术无疑。

    楚西难以置信的后退一步。

    耳边楚术的侍卫断断续续的说:“王爷和军师回来的路上遇刺……我已先写信……谁知我们先到……,小王爷节哀……”

    “明年你及冠礼前我定能回来。”

    父亲的话语突然从一年前的秋日抵达了楚西的耳畔。

    叶子在秋风里簌簌而下,楚西感觉很冷。他转身朝屋子里走,便看见桢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桢卿脸庞如玉,琥珀色的眸子像起了雾,抿着毫无血色的唇。

    楚西默默的走到桢卿面前,闷闷的说“桢卿,我没有父亲了。”

    桢卿踮着脚,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知道,我也没有了。”他说完就径直走过去,蹲在徐墨的棺木旁,掀开了白布。一寸寸仔细的看着徐墨的发丝,眼睛,鼻子,嘴唇,喉咙,指尖。

    然后直起身,晃了一下,砰地倒在了地上。

    喜事办成了丧事。楚远之下令追封楚术为护国大将军,修朝一月。

    王府中那些为了准备楚西及冠礼挂上的饰品都收了起来,换上了白绸。楚西像是丢了魂一般,整日在院子里练武。练到练不动了就去灵前跪着。

    徐桢卿就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他练武,桢卿就坐在一边看兵法。他跪着,桢卿就在边上一同跪着。

    跪着跪着,就一歪倒在了地上。

    楚西木着脸,继续跪。

    已经是深夜了,灵堂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过了一刻钟,楚西终于还是站起来把徐桢卿拖回了屋子。丢到他的雕花紫檀木床上。然后去叫大夫。

    “楚西……”

    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呢喃。

    楚西只得重新回来,蹲在桢卿床前。

    “我,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桢卿小心翼翼的说。

    楚西脸瞬间黑成锅底。桢卿一言不发的爬下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坛酒来。

    一坛桃花酒,楚术酿给叶上珠喝的那种。楚术每年都酿,酒柜里有一整排一整排的桃花酒。这一坛是桢卿找叶上珠要的。

    桢卿给楚西倒了一杯,搁在他面前。轻轻的说:“喝吧。”

    熟悉的酒香,可是人已经不在了。叶上珠失去了丈夫,楚西失去了父亲。一年前还在雅室里谈笑风生的人,一年前还皱着眉毛训斥他的人,一年前信誓旦旦说要回来参加他的及冠礼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具会腐烂会发臭的尸体。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他最想成为的人。

    眼泪打着转儿,桢卿慢慢的向他挪过来,轻轻的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桢卿比他瘦又比他矮,楚西放任自己歪着头别扭的靠在他的肩上,脖子逐渐发酸,可是一动也不想动。

    心里一刻也停不下来的酸疼逐渐平息了一些。楚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桢卿慢慢的对他说:“你还有我的。”

    你还有我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燃起一点光芒,我还有你的。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