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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科举奋斗日常 第166节

    如江南,江南丝绸、美瓷,淮浙漕运、盐铁,亦或是靠矿、靠商路、靠离经济中心近,而令府内经济焕发生机。

    在百理,能靠什么呢?

    陈延凝神,面前的纸上有许多当地的特产。

    菌子。

    一是靠卖干货,陈延觉得这其实是一条好路,但困难也多多,首先菌子不是自己种的,去山上采,就意味着量不能保证、品质不能保证、种类不能保证。

    小批量卖还好,想让这个当支柱产业,三个字不可能。

    划掉。

    第二则是茶。

    在后世,普洱之美,天下皆知,但在这架空的时代里,普洱之美还没有传出去,但这也不是上选。

    因为被蝴蝶了,现在百理府还没有与茶相关的产业,要做这个,必须全套调教人出来,也得联合程瑞,进行炒茶。

    也有风险,那便只能是最后一种了。

    一种只要做出来,就能流通于世,打开大名市场的上选品。

    上可包装入豪堂,下可亲民如贫家。

    三选,甜菜。

    朱笔一圈。

    就让甜,来为温暖闷燥的百理府,吹来第一阵清爽富裕的风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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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工坊

    ◎府库羞涩(没银砸)◎

    陈延又在百理府城郊接近乐云县方向开了一个大农场。

    这是一个专门的甜菜工坊, 因为陈延到百理府没多久,就在下属地农庄视察的时候,看见了种在田边的甜菜根。

    他问起附近的村民, 村民言:此物食之味甜。在买不起太多肉和菜的时候,勤劳的人们会把甜菜根和麦、豆子蒸在一起, 添加一些风味。

    百理原本就是有种植甜菜的习惯, 有旧例, 便有存粮, 再添点钱, 这工坊便开起来了。

    研究甜菜之糖、包装、售卖,这对于陈延和整个百理府来说,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此一事,陈延把它们托付给了茵茵。

    -

    “我啊?”姜茵茵向来是个自信人,“可以!我立刻去接管, 日日盯着, 绝不堕你的信任啦!”

    陈延:……

    恐怕过不久, 又只能在晚上见到精力充沛的夫人了。

    “不过那红色的甜菜根也可以制糖吗?”本朝流行的糖,大多数是由蔗提取的蔗糖, 色白, 无杂质的糖十分昂贵,可以说, 至少是小资阶级才能消费和享受的, 如果像陈延说的这样, 可以大量种植的甜菜出糖率也高, 那糖很有可能走入平民餐桌, 成为一道佳肴。

    陈延点头:“是可以的, 不过具体的方法还需要娘子探一探。”

    她笑着应和,二人谈完公事,她眼神晶亮,猛地往前一扑,把进来忙于奔走,身体‘纤弱’的陈大人压在床榻之上,亲了个花枝乱颤,甜蜜说着:“我便知道你是看我近来无聊,为我寻事。”

    “相公,你放心,我必让这糖铺铺满大名。”她眸子里像是燃烧着火焰,像极了黑夜中引人驻足的明灯,火光灿灿,陈延亦忍不住为她这种飒爽沉沦……

    一夜妖精打架。

    陈延早起时状态难得很好,用完早膳,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之中的小煤球,陈延换好衣衫就去了府衙,日前府衙还是有些政务需要处理的,约莫花一个时辰处理好衙门里的事之后,陈延便骑马去了农庄。

    如今已是春日了,时值二月,农田里的麦子已经长出了青绿色的苗,那葱葱郁郁的苗亭亭立在泥土之中,已让有些种过田的百姓开始疑惑了……

    这,这麦苗,是不是过于茂盛了?

    他们偶尔夜间会和一起上工的人谈谈此事,但其间有些人是靠山吃山党,不怎么种过田,便一知半解道:“可能是百理州府这边的田更肥?”

    谁知道呢,或许……吧?

    也有人说,“或许是我们施的肥的缘故?”

    此言一出,即刻被人反驳,“怎么可能,就是一些人的**和烂叶子,我瞧还是肥力的问题,我们在村里,哪里耕过这么平的田,浇这么多水,有这么多人精心伺候。”

    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很快,又有民夫在忧虑:“但我听二树管事说,今年六月,这麦子就收获了,他说不知道明年还要不要人做活,我们这……”

    干过这么好的活,谁还愿意从这个庄子里离开呢?

    谁也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大通铺里瞬间寂静了下来。

    “还是先睡吧,明天还要做活,干一天是一天,工钱和饭又不会少。”

    因为在路上穿过了一个村落,陈延到农庄的时候,已经是庄上农户们的用餐时间了。

    虽然府衙的存银不多,但庄子在吃上是没有亏待过农户们的,所以陈延来,看见的就是大伙儿捧着饭碗在田边大快朵颐的样子。

    二树同他见礼,那些农户心里敬他,但不敢离得太近,只遥遥行礼后,缩在一边边看着陈延,然后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他们看着陈延,陈延也和二树一起望着他们。

    “少爷,您是来看麦子的吗?”二树指着后边的田,“麦苗绿了,长势很好,虽然肥不如之前在京里追的,但是苗量比京郊的还要好。”

    他边说边感叹,“你说的果然是对的!百理府这边的土地肥力,比京城好上太多了。”真不知道,今年这一波时间充足,堆肥完全,全部按照之前种植日志走的春小麦,收获的时候,会是何种光景。

    那一定是丰收的美妙日子。

    “这里的确是种植的好地方。”陈延:“不过二树还需关注虫害……”

    “我晓得!少爷放心,我会派人紧盯着的!”他们可是吃过这一堑的人,可不能再在这儿丢跟头。

    二人谈着,陈延的目光止不住落在人堆里,“二树你瞧前面,觉得从去年至今年,这些来的百姓有什么变化?”

    啊?

    二树没想到少爷第一问不问苗问人,他对这个就不太敏感了,昂头一看,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都壮了些?”

    伙食好,这些人也就开始的时候小心了一些,后面都是敞开肚皮吃的。看着就越来越结实了。

    “不。”陈延摇头,含笑道:“我说的不是他们的外貌,是他们之间。”

    “二树,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百姓的关系看上去比上年好了许多?”

    这一问,直接把二树的记忆拉到了去年冬日。

    去年,庄子上的百姓们刚到,虽然每天吃住、谁在一起,但他们不跟京城那边的百姓一样,在一起,就能很快熟络起来。

    好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埋头干着活,吃饭的时候坐的地方泾渭分明,谁和谁都不说话。

    “好像是。”这么一提二树也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熟络起来了。”

    陈延看得分明,“是从他们都会说几句官话之后。”

    他突然从这件事情里抓住了一个小点,百理宗教之间、各族之间分歧巨大,互不相通(这里包括不通商、不通婚、不通友),会不会就有语言不通的因素?

    陈延觉得,应当是有的,所以,想促进百姓互通、搬迁、互市,再细细了解一下各处的情况,推一推官话的教学,也尤为重要。

    这是经济发展、人口发展的基石,眼前就有许多真实的、来自各地,具有许多差异性和代表性的个体,陈延觉得这种机会不能浪费,便径直往前,挑了个人在他面前站定,同他谈了起来。

    起先百姓们不知道陈延要干什么,发现官老爷纡尊和他们讲话之后,几个粗手黝黑的汉子手忙脚乱,话都说不全乎,十分磕绊,还是二树过来缓和气氛,加之陈延看着温文有礼,对话才进行了下来。

    两方的谈话涉及多个方面,陈延问了包括地产、民收、人口、存银、集市等跟生活息息相关的方面。

    几个汉子讲着蹩脚的话:“地产不丰,不太会种……”

    “我们族靠山,不种地。”

    “不谈什么收成,不过我们村还行,有些力气的人饿不死。”

    “家里娃娃多,不过不是每个都养得活。”这其中原因很多,小娃娃喝奶,粮食紧缺,妇人要下奶得来点营养物品,若是春夏,山上的野物供着,皮毛能换些东西来,孩子就活了。

    若是冬季,没奶,小娃娃也只能吃些糊糊水,能不能活,就看天命了。

    人命崩逝,陈延听得心头一坠,但见众人对此习以为常,心中一叹。即使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里,对于他们来说,活着依旧很艰难。

    “至于集市。”一些汉子挠挠头,“不太去,没逛过,我们都是去卖东西,不过生意不太好。”

    这点陈延有所预料,他又问:“那你们在本地集市买东西,用钱多,还是以物换物多?”

    这个的答案很多样,陈延总结了一下发现,距离百理州府近一些的地方,用钱比较多,越偏僻,越是以物换物,张小猴讲:“因为,用钱买,算不通。”

    不是一个族的,对于量的措辞和理解不同,花钱买东西容易出矛盾,大家一般把物品直接放在摊子上。

    “……”

    难以想象,现在已经是大名了,还有的地方没统一度量衡!?

    又拉了些家常后,陈延得到了许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和二树商量好春耕的事情之后,骑马离开了。

    这些上工的百姓这才冒头,有的人和二树混的稍熟,敢开口问一句,这主顾是谁?二树想到少爷的计谋,也不遮掩,道:“我家少爷是百理府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呼,竟是知府?

    “知府大人竟然这样平易近人……”

    议论声嘈杂,大家都不敢置信,二树顺路又宣布了春耕的消息,“春耕在即,近日大家可能会多干些活,大人说了,春耕的3月和4月,每人涨200钱的工钱。”

    登时,大家的脸上充满了干劲。多干少干,那不都是干吗!钱能多!怕什么!

    而且,春耕的话至少得7月、8月才能收尾吧!又能多领两个月的工钱了!一个中午,好消息接二连三,大家的干劲十足,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而这边,匆匆赶回府城的陈延揉了揉额头,叫来了府中办事较稳的刘师爷。

    这位刘师爷是个脸僵之人,虽是举人,但因为不会摆好脸,年少时在京内也没谋到什么好差,娶了个百理府的妻子,后来仕途不顺,兜兜转转跟着前任知府来到此地,做了个老师爷。

    他不太擅长谋划,但的确是个做落实事的人,不搞虚头巴脑,也曾想在一府之地施展自己的抱负,然而——

    人欲勤,上官怠。

    他也逐渐自我放逐了,直到新的知府前来!

    陈延陈大人!他曾从朝廷的邸报上看过他的名字,年纪轻轻、出身农家,身负大功劳的清廉官。外放,肯定是来做实事的吧?

    他满怀期待,陈大人也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人落地之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昔日里懒散的府衙被他整顿得令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