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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226节

    任平生感觉到瞬息之间,那张符就和她断绝了联系。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切斗法都演化为规则与规则之间的抗衡。

    她是符修,她落下的每一笔每一划,都为创造而作。

    真仙那对诡异的袖里乾坤却仿佛无底洞,贪婪而狂妄地几乎要将天地日月尽数吞纳其中,是以吞噬和毁灭。

    两种同样强大而又截然相反的规则相抗衡着,正对应了他们此刻的站位。

    虚空中庞大的太极图上,两人正位于阴阳鱼的两极。

    一黑一白,一死一生。

    如此泾渭分明。

    真仙低笑起来,余下完好的那只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泽,看着任平生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心仪的作品。

    “我一直关注着这个世界,很多年。”他无所谓地说道,“这个世界天生残缺,最适合被并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之中,既能补全残缺的天道,又能让我真正踏上成神的那一步。”

    “可它实在太普通了,像这般普通的残缺世界,寰宇上下数不胜数,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

    说到这里,真仙诡异地停顿了下,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向任平生:“可最后我还是在广大的目标之中选择了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知道任平生不会接话,继而又自顾自道:“因为你啊。”

    “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想要拥有这里。”

    真仙的麻衣在虚空之中微微浮动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任平生,近乎怜悯道:

    “一个拥有造世界之能的人,一个尚未触碰到成仙的门槛便已经能够造出一个独立空间的人,你是多么适合用来培养成为我的继承人啊。”

    说着,真仙不只想到了什么,嗤笑了声:“只可惜,有个女人先我一步将你带走了。”

    任平生睫羽轻颤了下,抬眸看向真仙。

    “她倒是很聪明,知道我无法亲身前来,早早地将你一手打造成为了她想要的样子,让你心甘情愿地为这个世界肝脑涂地,哪怕她死了也依旧如此。”

    “可她还是死了,不是——”

    话音未落,被凌厉的笔风打断。

    这道笔锋来得又快又急,狠绝之极,像是怒极之时的奋力一斩,朔风封死了周遭的通道,竟让真仙有些狼狈地踉跄了下,从下方逃了出去。

    再转眼时,真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和任平生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他又笑了笑,说道:“我说的不对吗?你的神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为何要为这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我现在明白,你修为境界已经如此强大,却为何始终踏不出成神之路的最关键一步。”

    任平生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眼底同样泛起一阵怜悯之色。

    “你从未真正理解过造化的意义。”

    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用最令真仙厌恶的怜悯口吻,轻嘲道:

    “别挣扎了,哪怕你能抢走这个世界,它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属于你。”

    第193章 全境混战

    两种极致力量的碰撞在这虚空之中展开。

    虚空浩大, 可无数缠绕的星轨线却轻易就能被推动。

    阴阳鱼之中,能容纳两人斗法的空间堪称狭窄。

    任平生未曾停歇,风波恶后紧接着便有夺目光芒从非墨笔尖闪过, 这光芒过于刺眼,一瞬令真仙的吞噬都为之退避。

    虚空之中并无日升月落,一切诞生于虚无而最终也将走向虚无。

    但这夺目的光仍是穿透了一切,照耀了整个虚空。

    照夜白。

    极暗之日那一夜,她曾用来驱散黑夜, 照山河长明的符。

    符火尽而余音未绝, 真仙停顿一瞬,竟朗笑起来:“我有些佩服你,竟还能心无旁骛地用这以殷夜白之名定名的符。”

    “千年前的意外, 你当真没有半点心存不甘?”真仙低笑道,“若我说,如若千年前你当真渡劫成功, 会一举越过仙人的层面, 直接跨越到云端之上的神明那个地步呢?”

    任平生并不为所动。

    她能走到今天, 靠的绝非不切实际的构想,自己但年渡劫之时距离神明的境界有多远, 她最是清楚。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毕竟他是这些年我用的最趁手的傀儡了。”

    “拥有上古大妖血脉的完美肉.身,道成归的境界,以及千疮百孔, 轻易就能够被人占据的神魂,要换一个傀儡身, 还真有些不习惯。”

    “事已至此, 我也不介意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你。”

    真仙抬眸, 余下的一只眼睛中划过异样的神采:“他为了阻你飞升,在你渡劫之时,在弥天大阵中种下了寒鸦,你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的,对吧。”

    真仙在刻意激怒她。

    寒鸦是种极其特殊的灵植,不起眼且弱小,哪怕在人间都随处可见,毒性微弱到只能伤到垂髫小儿与耄耋老者,身体稍微强劲些的,也就难受个几天便过去了。

    稍显难办些的,也就是寒鸦的毒性会化作雾气,扩散得十分快,但毕竟生而弱小,哪怕扩散了也害不到人,便没有引起过太多的注意。

    但寒鸦的特性便在于,若是人为种下,那其毒性便由种植之人注入的灵力决定,种植者给寒鸦注入的灵力越多,寒鸦的毒性便越强。

    任平生睫羽轻颤了下。

    她渡劫那日感受到的奇特毒雾应该就是来自寒鸦,那毒性不强,按理来说并不致命,却因她那时正在渡劫的关键时刻,一切的意外都来得那么刚好,所以才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但只一瞬,任平生又恢复了平静,甚至反问道:“那他还带着你的心脏跑了,让你遍寻而不得?”

    她声音淡漠,像是真的没有再将殷夜白放在心上。

    若非知道天南学府也在寻找殷夜白,真仙几乎都要信了她这般模样。

    真仙于是道:“是啊,他已经背叛了一个,也就无所谓再背叛一个了,不是吗。”

    “再者,他将我的心脏带走,并没有任何意义。”

    真仙诡异地笑了下,神秘道:“你以为当年仅凭砚青和那些人,真的能够剜下我的心脏?”

    不知为何,真仙说到这里,有些微的满意一闪而逝,被任平生捕捉到。

    他向前逼近一步,靠近了些,声音微沉:“我是故意让心脏留在这里的。”

    他已是仙,如他这般天人之境,哪怕心脏离体,对并不会殃及性命,虽然于修行而言有些损害,但心脏留在大荒,他的收获更大。

    而到他这个境界,单独的某个肢体器官,都天然带着强大的力量。

    任平生想起了她同云微说起关于部分高阶修士破境之时莫名其妙被植入了仙核的事情,以及云微在“镜”中看到的来自裂天山那不详的力量。

    任平生立刻想通了,真仙刻意将心脏留在裂天山,为的就是让他的心脏将属于他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污染整片大陆。

    天外天的立威和传道,心脏将他的力量以仙核的方式传遍大荒,一虚一实,共同发力。

    而真正原生于大荒的修士,在这般日复一日的围剿之中,生存空间逐渐被蚕食,哪怕如今尚有喘息之机,甚至有了复苏时代这样意料之外的辉煌,可最终的结果注定是毁灭。

    而这样一个庞大的局,他已经筹谋了一千多年。

    任平生感受着胸腔激烈的跳动,脑海中充斥着几乎要冲破鼓膜的呐喊,那是来自阿乔的回忆中残留的情绪,哪怕已经逝去,却仍有着如此强大的感染力。

    而真仙千算万算也不会料到,这颗被他列入到大局中的心脏在长期的修行和对垒中,逐渐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这是他最大的失算。

    而正是这个失算,将真仙的弱点亲自送到了她手里。

    不欲再多言,任平生再度提笔。

    山河图范围太大,不便再次施展,于是她挥毫洒墨如龙,熊熊烈火在阴阳鱼之中蔓延开,瞬息燎原。

    掠如火符一出,野火滔天,转瞬间向着真仙撕咬而去。

    真仙的袖里乾坤能吞纳万物生灵,那这熊熊不熄的火焰呢?

    真仙右边的袖袍再度卷起,宛若霍霍灌风的洞口,鼓胀得极满,形同半弧。

    而令人惊愕的是,真仙这次没有选择直接将掠如火侵吞入袖中,而是反手一挥,凛冽狂风从他袖底倾泻而出。

    风阻火势,火舌滚滚而下后,被劲风反向吹动。

    这阵风很是奇异,让任平生的神魂隐约有了实体躯壳般被动摇的感觉,她只觉神魂一轻,被这呼啸的狂风吹动,狠狠撞在了身后乱成一团的星轨线和环带上。

    这环带形状奇特,无数细密的线条遍布其上,令人瞧着便一阵眼晕。

    环带被任平生撞得猛地抖动了下,连带着环带附近所有的星轨线都为之震颤。

    悬浮在星轨线上的星子被拨动,瞬息之间,原先寂灭的星子重新焕发光芒,而有些正熠熠生辉的星子却逐渐黯淡下去。

    就在此刻,大荒战场上,堪称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梦微山外的旷野之上,天衍一众弟子已经死守了两日。

    那形同鬼魅的神降傀儡令他们很是困扰,而对方显然不是只身前来,第二天开始,越来越多的神降傀儡奔赴到这里,这些神降傀儡最低也是拜星月的修为,高的甚至到了梦仙游中后期,天衍这群弟子根本不是对手。

    好在,关键时刻,云微赶到了。

    这位天下第一法修身影悄然出现在战场之上,向着身后略微一拂手,一阵柔和的清风吹过,让天衍弟子们都向后退避三里。

    云近月松了口气,不过两日而已,她已经承担了太重的责任,面对远强于自己的对手,能够守住此地不破已是不易。

    云微看向旷野,疏风在她指尖缠绕着,她朗声道:“诸位人多势众,难道还不敢出面一会?”

    寂静片刻,薛义缓步而出,两人与荒野之上对峙。

    这一刻极短却又仿佛很长,两人都没有半句废话,转瞬间已经开战。

    薛义的长刀落入手中,对着梦微山的沉缓山势斜劈而下,刀芒在地面切割出一个深刻的豁口,径直延伸到梦微山脚下。

    “复苏时代的天下第一人吗。”薛义冷声道,“早就想会会了。”

    云微不接话,呼吸间,身轻如风。

    不知何时起,旷野上开始刮起长风,浩浩荡荡,绵延不绝。

    薛义一愣,仅一瞬的功夫,他竟已经捕捉不到云微的影子。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高空之中,长风如烈刀,刀刀催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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