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章 最后的心愿
蓝天白云,狭长的峡谷里一条大河蜿蜒流淌。 河边坐落着一座小城,背靠大山,城墙坚厚。 城门前的河道上一艘艘货船穿梭不停,有的从外面运来物资,有的从码头载货出来,驶向下游的出口。城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店铺里售卖着形形色色的商品,一片热闹繁忙的景象。 这就是1800年前的石中城。 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站着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去看他一眼,还有人悄声议论他。 有人说他是来自东方大汉朝的商人,客栈里存放着珍贵的丝绸。也有人说他是流浪的武士,或者是为钱卖命的佣兵,只要给他一点钱他就会为雇主杀人…… 这个奇装异服的男子就是洛阳。 他打开了影的世界,他自己也进来了。 他想见法蒂玛最后一面。 人死了灵魂不会立刻消散,但人不会有意识,可是人的灵魂进了影的世界却不一样。 一对父女出现在了大街上。 那是老实巴交的牧羊人哈桑,和他的女儿阿丽耶。 看见阿丽耶,洛阳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如果法蒂玛的灵魂进来了,那必然会跟阿丽耶匹配。 哈桑在一户高门大院前停下了脚步,用波斯语说了一句什么。阿丽耶却没有反应,她也看见了人群中的洛阳,就在那一刹那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哈桑也往这边看了一眼,看见洛阳的东方面孔,面带笑容打了一个招呼:“嘿!来自大汉朝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洛阳没有回应,他的眼睛里只有阿丽耶。他很确定他看见的是阿丽耶,可是他却知道那是法蒂玛。 哈桑自讨了个没趣,摊了一下手,只身进了那户人家的大门。 估计就是哈桑所说的巴沙老爷的府邸。 洛阳大步向阿丽耶走去,他确定法蒂玛就在阿丽耶的身体里,可是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她就没了。 “洛。”阿丽耶忽然开了口。 “法蒂玛,是、是你吗?”洛阳的声音颤得很厉害。 阿丽耶点了一下头。 洛阳一时没忍住,两颗眼泪夺眶而出。 他不想伤害法蒂玛,可是她却失去了生命。如果他接受她的感情,走日久生情的路线,她大概会听他的话,留在他的身边,那么她也就不会死了。 可是,如果这个词只存在于字典上,现实世界里只有结果,没有如果。 法蒂玛忽然伸手拉住了洛阳的手,拉着他往一条小巷跑去。 洛阳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哪怕她拉着他跑到天边,他也是愿意的。 穿过小巷,那是一个染坊晾晒染布的场地,一只只木架上挂着染好的布料。 法蒂玛拉着洛阳钻进了染坊的晒场便不走了,转身看着洛阳,蓝色的眼眸里噙着泪水。 “法蒂玛……”洛阳的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全都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法蒂玛忽然一头扎进了洛阳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洛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也抬起手来,将她紧紧地抱住,生怕一松手,她就没了。 “洛,我怎么会在一千多年前的石中城,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法蒂玛看着洛阳的眼睛。 “这是影的世界,它会将人的灵魂拉进来,然后匹配到跟自己基因相似度最高的人身上,你现在在你的祖先的身上,她叫阿丽耶。你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东方大巫跟牧羊人的女儿,你现在就是那个牧羊人的女儿。”洛阳解释了一下。 “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我知道怎么出去。”洛阳其实很怕她说现在就出去。 法蒂玛犹豫了一下,忽然笑了:“我觉得这里好,在这里你还愿意抱我,在外面你都不要我。” “对不起……” “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洛阳点了一下头:“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认真回答。” “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洛阳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情况,可是这一刻他说的是真心话。 “你不会是因为我就要死了,所以说喜欢我,满足我的遗愿吧?” “你别胡说,你只是受伤了,你不会有事的,你别忘了我是神医,我能治好你。”洛阳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才没有让它们流下来。 他是神医没错,可他不是神仙,穆罕马迪一枪打碎了她的心脏,她当场就死了,他连救人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不敢说。 “那你能吻我吗?”法蒂玛微微扬起了下巴,也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洛阳没有犹豫,低头一口吻在了她的嘴上。 法蒂玛一声嘤咛,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可是眼角却滚出了两颗滚烫的眼泪。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洛阳撬开了她的嘴唇,他要给她一个热恋的体验。 许久,两人才分开。 “洛,我有点累了。”法蒂玛的身体软绵绵的,精神也明显不如刚才了。 洛阳顺手从一只木架上拉下了一块晒干的布,然后将它铺在了地上。他扶着法蒂玛坐在了那块布上,随后他在法蒂玛的身边坐了下来。 法蒂玛倾斜过来,依偎在了洛阳的怀里。 她看着洛阳的脸庞。 洛阳也看着她的脸庞。 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两个人就像是一张昏黄的老照片里的情侣,被照相机定格在了时光里。 “洛,谢谢你。”法蒂玛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为什么谢我?” “你满足了我的愿望。”法蒂玛笑容绽放,可眼泪却又夺眶而出。 洛阳将她紧紧抱住。 “答应我,你不要责备你自己,你没做错什么。” 洛阳强忍着泪水:“我答应你。” “不要杀我父亲和哥哥,好吗?” 洛阳没有答应。 法蒂玛伸手捧着洛阳的脸颊:“洛,我不怪他们,答应我,不要杀他们,好不好?” 洛阳点了一下头:“我答应你。” 法蒂玛笑了:“记住我的样子,不要忘记我。”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洛阳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牵着线地往下掉。 “你能再吻我一次吗?” 洛阳低头吻了下去。 法蒂玛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