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坦白
穆柏丞一人回到了海城。 刚下飞机李秘书就接到了通知，安全监察组上门拜访，已经等在了穆氏集团66层会客厅内。 安全监察组是穆氏为防止贪污腐化，徇私舞弊设立的独立部门，享有绝对的监察权利，有权调查包括穆柏丞在内的任何高级管理人员。任何有损公司利益的行为都将得到严惩。 穆柏丞冷嗤，知道是奶奶是真的坐不住了，带着长辈们要来兴师问罪。不过他昨夜的行为，确实毁掉了一个伟大总裁该有的形象。 大家不明白，他不是那位为了大局可以牺牲一切的父亲，他会做到应尽的责任，但他不会拘束于条规，一味委曲求全。 一句话，他不要当傀儡，他要做想做的事。 所以，让这些长辈们认清也未尝不好。 穆柏丞如约出现，原本嘈杂的会议室一秒收声，所有人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整个会议室气氛沉重。 他淡定坐到众人对面的中心位置，扫过众人忧心忡忡的脸，神色未显出任何愧色，心底反而有种冲破禁锢的刺激。 正对面的检查人员一言不发起身，先把从媒体那里截获的十几张偷拍一字排开放在了桌上供大家欣赏。 然后打开了大屏幕，将他昨夜在日本的“壮举”用精简的ppt和收集来的视频资料清清楚楚地解说了一遍。 而后才神色严肃地问他：“穆总，请问这些内容是否属实？” “属实。”他颔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您是否明白这样的行为会严重损害公司的形象和利益？” “明白。” “您在做出此次行为时是否精神失常或是被人胁迫？” 他还没张口，最右侧一位珠光宝气的红衣女人着急地摆摆手。 “检查员先生啊，你问的都是些什么，我们要听重点！” “是呀，快问问他干啥去抢人家的未婚妻？” 隔了两位男股东，另一位波波头的漂亮妇人跟着附和。 穆柏丞定眼一看，淡定的眼神起了一丝不耐。他不怕检察人员。最怕家里这些离婚了的表姐和姑嫂，个个都喜欢以爱之名，对他下狠手。 检查人员汗颜，他本着严谨认真的态度公事公办，谁料女人们只想听八卦。 穆柏丞的奶奶就坐在他的斜对面，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丫头我在圣约瑟高中见过，”她的眉毛拧成了川字，斥责道：“她才17岁。你不觉得害臊吗？” 她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天帮她找日本老师的纱雾，派人去学校查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谁会想到这臭小子会勾引高中生，她的老脸都被他丢尽了。 淼玥的母亲淑媛，今日也现了身。她插进话来：“这不怨阿丞。西野纱雾是爱玲孤儿院长大的特困生。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和零在一起了。柏承应该是受零托付照顾她，好意接她来海城做淼月的学伴。结果在海城趁零不在身边，又勾引了阿丞。” “阿丞，到底是怎么回事？”红衣表姐追问穆柏丞：“是不是因为小零和思雅之前的事，你故意抢零的未婚妻报复？” 长辈们都不理解他出格的行为，他从小性格成熟稳重，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穆柏丞望着面前的照片，漠然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这套照片竟然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的合影。 正是昨夜他带她从宴会出来，将她塞入车内的画面。 画面里纱雾一脸凄楚，脸色惨白，哭得梨花带雨。他则脸色铁青，搂紧她低头，在她耳边警告她的模样狰狞可怖。 昨夜的画面又浮现出脑海，她缩在他怀里，晕过去的前一刻神志不清地说： “……我从来都没遇到过你……我不要认识你……” 心口开始闷痛。 他平静了两秒，语气坦荡：“我知道她不适合我，但我喜欢她，还向她求婚了。” “呵——”对面的某位女股东传来惊愕的抽气声。 众人瞠目结舌，连男士都跟着倒吸一口气。 穆氏总裁的婚姻，历来是股东大会的重大议案之一，哪一届的总裁夫人不都是千挑万选，名单都要修订个九九八十一回，还得请仙人来算八字，都符合要求才做最后定夺。 连和闵家这种巨富的联姻也是商议了一年多的决定。怎能允许他这样自作主张？ 一向端庄文雅的奶奶也露出惊色，忍不住拔高声音：“你求婚了？” 穆柏丞掠过众人排斥的表情，心中发涩。 厌恶这些无情的人类，把他复制成了他们的同类。 “她拒绝了我，不会再来找我。可惜不能看到你们更抓狂的样子，本来想带她回来的。”他戏虐地说完，拿过一张照片放在了西装内的口袋里，面无表情站起身。 “我无条件接受监察组的惩罚，结果托李秘书转达即可。” “不过我想奉劝各位，我不像父亲，喜欢把自己变成穆氏的忠狗。我是头野蛮的独狼，所有挡在我面前的障碍，都会被我毫不犹豫地撕碎。不要试探我的底线，擅自干预我的人生。照片上的女人，你们最好离她远一点儿。” 说完潇洒地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一群吃惊的人面面相觑。 当晚穆家的女人们聚在了香樟林园，表姐开口：“难怪藏着掖着这么久，姑奶奶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肯定知道自己没脸。” 另一位婶婶也叹气：“这小子比他父亲当年还过分。至少他爸没去抢人家的未婚妻。” 淑媛巧妙接住话头：“可不是，阿丞呀知道自己是独苗，大家都奈何不了他。若当初和思雅结婚，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不着调了。” “对啊，咱们对思雅知根知底，比外面的野丫头强了不知多少。” “思雅看得出是真心爱柏承的，阿丞对思雅也不是没有感情。我想等他玩腻了就收心了。” 一直沉默的奶奶重重叹口气：“阿丞和他父亲一样倔，我可不敢逼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穆氏承受不起。” 儿子突然离世让她悔恨如今，想到那些往事她常常泪流不止，不止一次怨恨自己：如果当初她同意把那日本女人接回来，后面就不会发生惨剧，儿子也不会郁郁寡欢，最终自暴自弃死在他乡。 “您说见过那女孩，到底啥样啊？”表姐好奇问奶奶。 “比照片上好看，眼睛圆圆的像两颗黑葡萄，可招人喜爱。说话也很有礼貌，看着不像坏丫头。要是家世跟阿丞配得上就好了。” 能让她这个坏孙子求婚，一定有她的能耐。 “16岁就开始卖身，还不算坏丫头？”淑媛不满，眼中都是蔑视：“那样的女孩就不该出现在阿丞身边。” 她说完看向一旁的母亲，直言道：“妈，我知道您对思雅感觉一般，但放眼望去适合柏承的女人，也只有闵家这位独生女。思雅前些天找了我，说想跟阿丞复合，让我帮忙。” “感情这事不好撮合啊，咱们看着他俩从小长大，两人一直都不温不火的。”婶婶无奈，忍不住感叹：“要不是昨晚阿丞打架，我还以为他对女人一直都是那副死样呢。” 淑媛思付了几秒，说了决定：“不如让思雅先怀上，阿丞那么重情义的人，一定会给她名分。” 奶奶心里焦虑，想到穆柏丞在会议室的言论，担心他会走了父亲的老路。她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她要是能怀上就让他们立刻去领证。只要让我抱上曾孙子，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