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历史小说 - 大宋文魁在线阅读 - 第443章 简单的诡计

第443章 简单的诡计

    王柔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那我不是成了官家的姐姐?”

    “哈哈,可以这么说,到时候,咱们也是皇亲国戚了。”

    “切,好像谁稀罕似的。”,王柔幸福的抚摸着肚子,“只要我儿能健健康康的,我才看不上什么皇亲国戚呢。”

    张唐卿洗了洗手,给王柔剥了几个橘子,王柔二话不说就塞进了嘴巴。

    张唐卿的口水瞬间就下来了,酸的。

    明道元年的冬天,大事不断,但不管是朝堂也好,民间也罢,都在盯着皇太后刘娥的身体。

    刘娥的身体状况,牵扯到官民的切身利益。

    荆王赵元俨重入朝堂,被封为检校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代天巡狩。

    一系列的头衔,预示着赵元俨开始重新步入朝堂。

    赵元俨的检校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只是一个名头而已,影响的,也只是朝堂的高官,因为大家上头,又多了一个官家婆婆而已。

    但代天巡狩,则和百姓息息相关。

    赵元俨一接到任命,选择立刻出京,第一站,竟然选择在了湖州。

    一石激起千层浪。

    湖州,不就是最近开封府热议的九尸十命的事情吗?

    赵元俨离京,说明他听了张唐卿的劝,准备以在外地为幌子,错过刘娥的丧礼,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日子仿佛停滞了。

    开封城比往日安静了许多。

    各方势力都在等着刘娥咽气,只要刘娥咽下最后一口气,证明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每个人都想在这个崭新的时代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李迪已经意识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致仕,夏竦刚刚担任了枢密使,短时期内也不可能更上一步。

    至于其他的参知政事,钱惟演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宋绶和王随静观事态变化,等待着王曾的回归。

    三司使冯元作为宋绶的附庸,短时期内也没有升任参知政事的可能。

    唯有吕夷简正在厉兵秣马,准备接下李迪的位子,目前,他最大的敌人来源于青州益都县。

    世界上最复杂的计策,就来源于最简单的计策,越是简单的计策,成功的可能性越高。

    就在开封府举行发解试和锁厅试的同时,几个说书人同时开说了一个新话本—卖子救母。

    故事发生在两个月前,青州临淄县,有一男丁,名唤郑伯。

    郑伯身有残疾,父母耗尽了家财,为郑伯讨了一房媳妇,结果媳妇生儿子时难产而死。

    郑伯之父忧伤过度,半年后也撒手人寰。

    郑伯之母日日哭泣,致使双目失明。

    郑伯以残疾之身,侍奉母亲,抚养幼子。

    三个月前,郑母身患疾病,需要十贯钱抓药。

    十贯钱已经超出了郑伯的能力范围,但郑伯乃是至孝之人,在万般无奈之下,郑伯把五岁的幼子卖给了临淄城的大户人家麻家当奴仆,换取了十贯钱。

    郑母病好了之后,得知郑伯把幼子卖了,逼迫郑伯去把孩子赎回来,就在娘俩僵持不下时,郑伯的儿子竟然偷偷跑回来了。

    郑伯是个非常讲究信誉之人,趁着郑母睡着了,又把孩子抱走,送回了麻家。

    郑母悲痛欲绝,绝食而亡。

    然而,郑伯之子却再次从麻家跑了,也没有回郑伯家。

    麻家认为是郑伯藏起了孩子,所以逼迫郑伯交出孩子,郑伯哪里有孩子可交?

    麻家报了官。

    官司从临淄县打到了青州府。

    青州知府王曾派人多处查访,在郑伯家不远的树林中,发现了一具被狼吃剩下的骸骨,身形和年龄,都与郑伯之子相仿。

    因此,青州府判定郑伯之子已经遇害,判决郑伯无罪,但因郑伯卖子救母,致使郑母绝食而亡,判决郑伯杖十。

    但麻家却不这么认为,强烈要求王曾继续判决郑伯交出孩子,或者赔偿二十贯钱。

    郑伯家除了祖宗留下来的一处草房子以外,已经身无长物,拿什么赔偿?

    麻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麻家老大麻温舒乃是大中祥符二年的探花郎,如今官居秘书少监,直秘阁,乃是张桂山的顶头上司。

    麻家也不是非要这二十贯不可,他们在乎的是官司不能输给庶民。

    本来这件事只在青州范围内流传,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说话人开始在开封府内说话,还是在开封府士子聚集的时刻,带有偏向性的讲故事。

    张唐卿坐在茶馆中,目光涣散的盯着说话人,听着说话人讲解卖子救母这一段。

    说话人很明显在带节奏。

    说话人的重点,在抹黑郑伯,把郑伯说成了是阴险小人,明明把自家孩子藏起来了,非要说孩子被狼吃了,郑伯连救母的能力都没有,更是不孝小人。

    而青州王曾不查,致使坏人逍遥法外,麻家遭受无妄之灾。

    看节奏带的多好?麻家无妄之灾?一个孩子被狼吃了,对麻家来说,只是损失了十贯钱?

    说话人在把节奏往王曾身上带,说王曾判决不公,让郑伯逍遥法外。

    张唐卿站起来,缓缓的往茶馆外走去,茶馆外,乌云遮住了太阳,要下雪了。

    “三青,麻温舒住在哪?”

    “麻少监住在外城。”

    “带路。”

    “是。”

    麻温舒很郁闷,同时对老母亲颇有怨言,一个小孩子,丢了就丢了看到郑伯家的惨状,就不能放一马吗?,哪怕当做善事呢,也比逼得人家破人亡要好吧。

    二十来年修桥铺路挣来的名声,在一夜之间被毁了。

    可子不言母过,麻温舒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可如何应付张唐卿?别人不知道张唐卿的能量,可麻温舒知道,张唐卿对赵祯的影响力有多恐怖,张唐卿和宋绶之间的关系很铁。

    同僚们普遍认为,围绕着张唐卿已经形成了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尤其是军方,张唐卿已经成为将门之外的第二大集团。

    张唐卿到了麻家门口。

    黄寿拿了张唐卿的名刺递给了麻家的门房。

    门房的手哆嗦了一下,“张侍制请稍待,小人去通报我家老爷。”

    片刻功夫,一个有点面善的中年人出了麻府。骑驴的大宋文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