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历史小说 - 大宋文魁在线阅读 - 第278章 告御状

第278章 告御状

    赵允让和柴咏,怎么都想不通,明明价值几千万贯的丝绸,为何会一下子连一千万贯都不值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个很深奥的市场经济学原理,柴咏不懂,赵允让也不懂。

    牙行的中人也搞不懂,没丝绸的时候,他们没生意做,为何现在有了丝绸,还是没有生意?

    张唐卿接到黄旗的信,陷入了沉默。

    经此一役,江南的丝绸市场,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恢复,尤其是丝绸商人,会倒下一大批。

    今夜之后,有几人上吊?

    事情都有两面性。

    那些中小丝绸作坊,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凡是能抵御这一波的商人,都具备一定抵御风险的实力。

    只有大丝绸商出产的丝绸品质才会统一,在对外贸易中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

    小丝绸商和作坊倒闭,为中大商人腾出空间,产业高度集中,才能有效的抵御风险,才能在外贸出口中占据绝对的优势。

    曹佾看完了黄旗的信后,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先生,为何同样是丝绸,在不同的时间段,会有不同的价格呢?”

    张唐卿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市场经济,货物本身是没有价值的,是人为的赋予了他价格,大家约定成俗的按照价格来交易,价格的形成,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掌握着。”

    “谁?谁能决定价格?”

    “市场。”

    曹佾依然迷茫。

    “市场的供需关系决定了价格,例如这次的丝绸计划,就是通过改变市场供需关系平衡,造成市面上的丝绸数量锐减,致使丝绸价格大涨,同时,也是通过改变市场供需关系,短时期内供应了大量的丝绸,使得价格大跌。”

    张唐卿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曹佾终于摸到了点门道。

    “先生,岂不是说,只要掌握了这种规律,我们想怎么操作价格,就怎么操作?”

    张唐卿没想到曹佾在金融方面有天分,自己只不过介绍了一些理论知识,他竟然能延伸到操纵价格上。

    张唐卿笑道:“交给你个任务,把刚才咱们师徒所说的内容,整理成一本书。”

    曹佾惊喜的问道:“先生,你要出书?”

    “不,写下来,交给需要他的人。”

    曹佾兴致高昂的去写书了。

    还有一点张唐卿没说,人都有买涨不买跌的性格基因,丝绸价格越涨,大家买的积极性越高,丝绸价格越低,大家越不买,人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赵允让选择按兵不动,继续抱着上千万匹丝绸死扛着,可能过一段时间,丝绸价格还会涨上来,赵允让还能小赚一笔,但没有如果,追涨杀跌,人之本性而已。

    当然,赵允让不可能抱着丝绸不卖,因为张唐卿早就给他挖好了坑,大宋皇家银行的贷款,就是为了防止赵允让惜售丝绸,市场上少了上千万匹丝绸,价格还会再涨上来。

    张唐卿铺开白纸,给黄旗写信。

    在关键时刻,大宋皇家银行必须拿出足够的社会责任感,帮着杭州的大型丝绸作坊和商人度过难关。

    张唐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一下对杭州城的愧疚。

    至于赵允让和柴咏,死去吧。

    写完了信,张唐卿还要应付他家的官司。

    没错,张家摊上官司了,确切的说,是青州张家村摊上官司了。

    自从张唐卿父子中了进士,青州益都县张家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村子。

    张家村村口,树起了三个大牌坊,其中两个牌坊乃是益都县县衙所立,第一个牌坊最顶端刻着“荣恩”二字,其下横着刻有“进士及第”四个大字,牌坊的两根柱子上分别竖刻“天圣八年庚午科殿试”和“中式第一名张唐卿”

    另一个牌坊则写着“同进士出身”,竖刻“天圣八年庚午科殿试”和“中式第二百四十九名张桂山。”

    最后一块,乃是张家自立的牌坊,最上刻“三元及第”,其下“父子同进士”,竖刻张唐卿所对之对联,左边“父榜尾,子榜首,一门双进士。”,右边“折镇北,杨居中,两家多忠烈。”

    这三块牌坊,为张家村带来了无上荣耀,作为同族的张家,人人与有荣焉。

    张家彻底成为益都县最大的士大夫集团,甚至比王曾的老家还要荣耀三分。

    士大夫集团有士大夫集团的利益诉求,张家族长张增贤有点放飞自我的意思,开始大肆收购益都县的土地。

    说好听点是收购,说不好听的,则是代为持有田土。

    这才半年时间,张增贤名下的土地就暴增到上百顷之多。

    本来大家相安无事,毕竟吃亏的只有朝廷,朝廷会因此而少收不少赋税,但对张家和投献土地的人家来说,都得利。

    张家村邻村叫涝坡村,什么叫涝坡?就是只要一下雨就会被淹的土地。

    涝坡村中有一户外来户,名叫陈麻六,家里本无土地,靠着在涝坡村田果英家里打长工为生。

    张家发达后,陈麻六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靠上了张家的关系,成为张增贤家的外事管家之一。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张增贤父子也需要几个帮手,帮着管理诺大的家业。

    但这个陈麻六胆子比寻常人大,竟然借着张家的关系,把他前东家田果英家的田产,通过关系,秘密投献到了张家名下。

    到秋税时,田果英家依然按照以往的惯例缴纳了农税、丁口税等等赋税。

    而实际上,田果英的土地在张家名下,不需要缴纳这么多赋税,陈麻六和县衙的小吏私分了多出来的赋税。

    而陈麻六不知道的是,益都县户房押司白展仁一直和张家交好,得知了陈麻六干的勾当后,立刻就向张增贤通报了。

    只要张家处置了陈麻六,事情也能圆满的解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增贤竟然让白展仁帮着把事情瞒了下来。

    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泄露出去了,田果英一家先去京东东路提点刑御史李昭玘哪里告状,后来又进京告起了御状。骑驴的大宋文魁